两兄弟的脸和不同的命运

俗话说“龙生九子，一窝十相”，意思是就算一个父母生的，长相面貌也可能存在很大差异，脾气性格什么的更不用说了。

老马家有弟兄两个，早年间家境不好，老大学习成绩一般，于是家里人让马老大辍学出去打工赚钱，供弟弟马老二上学读书，这在上个世纪很常见，甚至就算是学习再好的女孩子也会被家里人强行要求辍学打工赚钱之类。

马家老大可能天生也是个跑社会的人，去城里呆了两年，从厨房帮工变成一个小领班，在人前抛头露面，倒是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一般有这层关系再加上不太笨的话都会混出点人样子来。

马家老二是个学习的料，成绩一直不错，那个年代中专生也是难得的人才，倒是不太愁出路，马家老二中专毕业后进了县城某公职部门，到此马家的家境便大变样了。

我姨家恰好在马家的对面，所以我和马家人倒也认识，但是不经常见面，毕竟我大部分时候连老家都不太回去，更别说走亲戚了，除非逢年过节什么的。

那年过年时候我走亲戚，他们村子流行摆流水席，过年时几家比较亲近的挨家吃饭，比如初一在你家，初二去我家之类，马家家境变好之后和周围几家关系都不错，我恰好赶上了马家的流水席，话说回来，我姨家和马家没什么亲戚关系，不过是邻居而已，马家两个孩子都有了出息，村里很多人都有了拉拢之心，指不定哪天就要找人家帮忙呢，我姨家也属于拉拢马家的行列，所以我当天只能去马家吃饭。

农村人的过年宴席不太讲究，加上当时也不是很富裕，能有酒有肉就不错了，要是再出现鸡鱼可乐什么的就算是大户人家了，宴席的地址也不讲究，从邻居家借点桌子凳子，在院子里随便摆几桌就好，大家吃吃喝喝，过年嘛，重要的是热闹喜庆。

我这个“外人”自然没资格和马家那些人坐一桌，席间马家颇有点东道主的味道，或者说暴发户，吃的菜看起来很丰盛，鸡鸭鱼肉样样不缺，但是味道就很差了，农村妇人那时候还不太会料理这些材料，不过席间还是充斥着各种欢乐，大都是跟马家拉拢关系敬酒的。

马家两兄弟作为宴席主角自然不会缺席，马老大穿的很像“暴发户”，农村人大都是肥大的布棉鞋，而马老大则锃亮的单薄皮鞋，浑然不顾零下十度的气温，宛若别人的奉承能融化冰雪似的，头上也不知抹了什么，油光发亮不说，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我走南闯北时间不短，但这么骚包的见的着实不多，也就是唬唬农村没见过世面的人而已。

马老二表现很好，给人的印象也不错，甚至专门过来给我倒酒，毕竟我只是坐在角落蹭饭的小透明而已，着实让我惊讶了一把，所以对这俩兄弟的印象天壤之别。

“听说你也在外面闯荡了好几年了，今天倒让你见笑了。”马老二说话也很客气，他指的应该是他哥的表现，马老二去大城市读过书，也见过什么叫风度和优雅，想来对哥哥的打扮也很反感，这句话就是在指马老大。

“没事，我也就是瞎跑，倒是你现在进了机关，说话办事也沉稳的很，前途一片光明啊。”我说的是实话，这人的确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哪里哪里，还是太年轻了，什么前途不前途的，还早呢。”马老二谦虚的道。

“不不，我说的不是奉承话，你面形方圆，额形饱满无纹痕冲破，耳朵较大而且有垂珠，鼻子直而圆满，看起来有权威和斗志，目光正大有神，声音清亮，这是智谋兼备，再看你的身形，上下相称，步履稳健，威而不猛，和蔼可亲，事业上肯定一帆风顺。”我还是习惯以职业眼光来分析。

马老二毕竟年轻，没有那种老练的城府，在听了我这话之后还是露出了一些被拍马屁后该有的欣慰，“那你帮我哥也看看，分析分析，我的倒是无所谓，毕竟现在家里主要收入都是靠我哥的。”

我目光看向马老大，此时他酒喝的有点大，稍微有些丑态，口中的话大都是吹嘘自己在城里如何如何，再结合其面相，“你哥和你面相上就有很大不同，眼突露而凶，眼睛偏赤，此时更是露了三白，基本上已经有了定论，为人偏奸诈，你也别嫌我说的难听，毕竟我看出了什么就说什么，加上他眉粗而浓，鼻子稍微有点歪斜，说话又不实在，巧言令色，自高自大，一般多为有勇无谋的奸邪之辈，尽量避而远之。”

马老二看了看醉酒吹牛的哥哥，再看了看我，默默的和我碰了一下杯子，“毕竟是我哥啊。”

这话能听出很多东西，马老二对哥哥的印象其实和我说的差不多，但毕竟是血缘亲人，也供养他读书了，所以很多事是帮亲不帮理的，这是人之本性，我也懂，所以想了想提醒马家老二，“你是个前途很好、做事公正的人，性情也正直无私，行为正大光明，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最大的底牌，打好这张牌会前途无量，但是你哥哥嘛……”

我再看了看马老大，“眼神浮露，法令纹冲破左右两边鼻翼，兰台、延尉划破，将来必破财遭灾，到时候可能会把你拉下水，所以要谨慎而为。”

马老二跟我道谢后再给我满了一杯酒，而他连喝三杯，算是对我劝告的谢意，我也是觉得这个人的性情不错，前途很好才说了这些，希望能给他一点帮助，别误入歧途耽误了自己。

我和马老大的交情便是这一面之缘，后来偶尔走亲戚也没见到，毕竟他是大忙人，大多时候都在城里忙生意，听那些妇人讨论，马老大似乎自己搞了什么店，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和马老二见过几次，大都是过年时候的流水席，说点闲话喝点酒，一来二去的也有了联系方式。

马老二似乎从助理升到了别的职位，看来熬出头只是时间问题，毕竟机关单位很讲究资历之类，还是要靠年月积累的。

后来一段时间马老二跟我说了马老大的事情，似乎在县城里盘了什么店面，后来又用店面和老家的房子抵押贷款之类。

“老家房子应该是你爸妈的吧？”我当时比较好奇。

“我爸妈哪管这些，这几年都听我哥的，我都不知道这事，看来是故意瞒着我，如今堵不上窟窿了才找我帮忙，但我找谁去？虽然混了几年，但跟大领导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凭我这张脸能堵多大的窟窿？”马老二颇为无奈。

“我早就说过了，这事你最好谨慎处理。”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我和马老大没什么交情，只是对马老二有些好感而已，我不是圣人，没义务去捞马老大一手，而且我也没这么大的本事。

后来马老二把自己在县城的房子卖了，和媳妇住在单位分的单人宿舍里，这笔钱用来赎老家房子，有人问为什么不直接把老人接来县城一起住，马老二说老人不喜欢县城，还要在老家种地，这是农村老一辈的正常心态，都离不开那两亩三分地，毕竟在上面劳作了一辈子，是块石头都会有感情的。

“我全部身家搭进去了，算是仁至义尽了，其他的我无能为力。”这是马老二跟我的“汇报”，他没有动用自己在机关单位的能量，虽说是个小职员，想来还是有点关系的，不过我很欣赏他的做法，马老大这个人不太值得他那样做，否则只会把自己白白的搭进去。

后来马老大因为贷款和欠债等等进去过一段时间，出来之后关于他的消息很少，有说去南方打工的，有说离家出走不见踪影的，还有说又进了牢里的……

马家兄弟算是我这么多年案例中反差最大的兄弟两人吧，无论从长相还是性格，或者说本来就自有道理在其中，所以后来的人生便截然不同了！